琴音悠悠,空灵之声传于顶上,似在映照此刻的绝然之景,自顶望去,群山皆处与云雾中,只露出些许景色,仿佛此处便已是天上间景,一小亭子,正处与那最高之地,四周帷幔随风轻飘,风吹开帷幔时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人,一头拖地白发,一身红衣,面前摆着一把琴,琴声由他手下拨弄的琴弦而出。
琴声停止,他放下手,似在回味方才的琴音。
而后,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笛音,婉转动听,却是突然磅礴大气而出,比之方才的琴音,更能托出此刻的景色。
那亭中之人怔然,他于这笛音中抚摸着琴弦,突然灵感而出,睁开双眼,抚上琴弦,琴与笛的碰撞,将此刻的景色完美映照在这音色中。
良久后,笛声停止,琴声收尾,配合完美,那亭中之人走出,对着出现在他领域里的众人行了一礼。
“道主大驾光临,小妖有失远迎,还望见谅,”他端着一副妖美之相,却是双眼无神,让他平添了些许单纯无辜,理应声如清泉,或是灵透妖冶,出声却是沙哑暗沉。
叶晨溪却并未说话,她自顾自上前去,挑开了帷幔,自那亭中走出,看向那一览无遗的景色。
除了这座山,其余都是花开正盛,气候宜人的,这里没了那些鸟语花香之景,冰天雪地覆盖了一切生机。www.ksdgu.com 大树小说网
那人见叶晨溪不搭理他,也是静静等在一旁,不过他却转向寻风的位置,转了三次,寻风在他转过来第一次就察觉到了,不过他并不知晓是何意,第三次时,寻风疑惑看向他,正待询问是何意时,叶晨溪回来了。
叶晨溪踱步归来,笑着说:“山顶的风光果然是别处所不能及的,这景色也配得上那一曲。”
她又开口对那人道:“这么长的头发,好打理吗?打起架来不好操作吧!万一给你踩上一脚,不是败了?”
那人摸了把长发,笑了一声:“没办法,瞎了,不知长度了。”
叶晨溪又问:“神峰于你有何关系?”
那人又低笑一声:“道主,如此直白,如何聊啊!”
叶晨溪:“没人告知你,敌人是没有任何话语可聊的吗?神峰没告知你,不可与本道主多说话吗?”
那人偏头道:“嗯!说过的,不过,我又不归他神峰管,我喜欢就聊了,他神峰还能马上来杀我不成?”
叶晨溪抬头看了眼亭子道:“山顶太高,风雪过大,这小亭子撑不住多久,给你换个大的吧!”
那人却道:“遮风避雨不用太好,反正也不是家。”
他说着,又转头似在看寻风。
叶晨溪直接抬手,毁去亭子,又自空间中随意挪出间院子来,原本宽阔的土地瞬间被院子占去大半。
那人虽不知叶晨溪做了什么,不过院子摆放时的地动山摇,他猜也猜得出来,但他没阻止,于他而言,不过是处住处,那里都是一样,哪都不是家,他又面向寻风的方向,这次很久不曾动过。
寻风在那无神的眼眸中,却出现心慌之感,他与面前这人绝对认识,可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他,此刻却是毫无印象,他怔怔看着那人,心中慌乱更甚,却还是并无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传来。
叶晨溪走在前头,进了院子,招呼寻风扶人进去。
院中很好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寒冷风雪,依然花开正盛,草木绿意盎然。
众人坐下,叶晨溪才说到正事。
只见她给对面那人倒了杯茶,又给自已倒了一杯,才问道:“你用神峰之名引诱我们而来,是为了他,对吗?”
那人手中握着那杯热茶,却道:“今日有幸,亲得道主斟茶一杯,实乃三生有幸,是我之福。”
他慢慢喝了口茶水,才点头道:“是这样的,我寻了他好久,久到我已忘了时间流逝,不知过了多久。”
他又喝了口茶水,才继续道:“在百年前,路过北戎时,听闻了有个很像他的身影,可命运总是如此可笑,每次赶到都会晚一些,从而失去信息,后来,我花了重金,探得他跟随了道主。”
他说到此处,还笑了一下:“我那时想着,若真是他,那也很好,他那般性子,若一人留在世间,必不会过得好,太傻了。”
寻风听着,他知道是在说他,可他却是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,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。
叶晨溪看他说话如此费力,递给他一瓶药:“先吃这个,对你嗓子好一些。”
那人也不拒绝,直接了当吃了。
叶晨溪又问:“你是谁?”
那人吃了药,感觉终于不再疼了,才继续道:“我唤轻风,我是风也是雪,天地诞生了我,起初我以风的姿态活着,又能以雪之姿活着,而后,于那漫天风雪中有了人的形态,我存活于最寒冷的地方,有一日,来了个人,他对我说,世间之大,并不只是寒冷,让我若有了勇气,便去看那山河之景,我很喜欢他,他教会我很多,可分别总会来临,他告诉我,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。”
他转向寻风,轻笑道:“有一日,我很想他,便很难过,风雪随着我的难过变得很大,那人又踏着风雪来了,可那次的他,似乎很难受,他再不似从前那般,谈吐有趣,而是将一只小狐狸交给我,他说,那是世间仅存的九尾狐,他没护住所有,也不知哪里适合它,便将它给我养,他说,有一日若我能踏出世间,它也许会是我的伴,而后,他离去了,再没来过。”
寻风此刻却是不敢置信般,看着轻风:“可……,可我并没有……,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记忆,我……。”
轻风转头问道:“你不记得我了,没有关于我的记忆吗?”
寻风看着他,不敢回答。
却听他突然变了脸色,笑着道:“不记得便不记得吧!你的确是我养大的,不过并不是特殊的,你忘了也好,我此前对你可不好,动辄打骂,你忘了便好,你如今也有了好去处,便好好待在道主身边。”
众人皆知,不会这么简单,若是不重要,若是不特殊,那为何寻了那么久,若是不爱他,又为何做这么大局,引他们过来。
寻风也知肯定不是他说的那般轻飘飘便能带走的话,此中必有缘由,只是看他这情况,只怕他不愿说。
轻风却道:“道主可否请他们出去,我有事需与道主说,还望道主成全,我虽借了神峰之名,不过并没有归入神峰,而那些来抓我的人,有的是死有余辜,我并不觉得取那些人的命是错误的,品性能过关者都能活的,活不了的,也是亏心事做多了,被那曾经的因果带走的。”
叶晨溪点头道:“我知晓。”
她又吩咐其他人先出去等等,众人便起身出去了,叶晨溪立了结界,又给轻风倒了茶。
叶晨溪才问道:“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轻风咳了起来,却是突然咳出血来,沾染在他衣袍上,他随意扯了衣袖擦去,他靠向椅背,就这么缓神。
叶晨溪站起身,将他拉起来,给他放了更软和的靠椅,才将他又放下,让他窝在靠椅中。
轻风看着叶晨溪,轻笑一声道:“他能跟着你,是真的很好。”
叶晨溪道:“不告知他吗?他的记忆虽没有松动,不过你不要低估你在他心中的位置,若有一日想起来,才发现曾离你这么近,却不曾认出你,那时,他要待如何,才能去解除内心的痛苦。”
轻风伸手出去,便见他的手已经结了冰,他道:“我快消亡了,这世间也会没了我,他不会记起来的,我也不会让他记起来。”
叶晨溪道:“你是没了办法,才如此做局,只为能看他是否真的到了我身边,是否真的安然无恙,即使因此被神峰利用。”
轻风笑着:“是啊!你好厉害,跟那人一样厉害,我伤得太重,可他消失了,我得寻他,起初,还能调节一下,后来我便去不了任何地方了,不管去到哪里,都会是如今的这副模样,我到哪,风雪到哪,便不敢再动,世间凡人居多,不好伤了人,只好引你们而来。”
他看向门外,那外面有他心中惦念的人:“如今,全了心愿了,死也可以了,他还忘了我,这么好的事都让我遇见了,可见上天怜爱于我。”
叶晨溪道:“我有办法,能让你不死,我会让你陷入沉睡,睡多久我也不知,不过能有苏醒的一天。”
轻风转头面向她,似是疑惑她所说之话。
叶晨溪又道:“之前寻风说,他不知他是何出生,他说他是传承,且是最后一个,传承记忆是让他来寻我,并没有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,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,怎会分离,又怎会受伤如此,他又为何没了关于你的记忆。”
轻风还未从她所说能让他不死这事回神,便听她如此问,便也是回道:“他确实是传承而来,不过是他们九尾一族中特定的传承,只有一只九尾能如此,死了一个,上来一个,便传承下来,并不是整个族都有如此情况,且九尾一族,为何要寻道主,且要相护于道主,大概是因为第一任道主,这是那人与我说的,其中原因也不知,只能寻到他们问问了。”
他又咳了一下,叶晨溪给他倒茶,他喝了茶才继续道:“我们分离是因为一场战争,并不大的战争,却毁了一切,他们容不下他们的英雄竟是不顾人伦的恶心疯子,于是,战争结束,由感恩转变为愤怒,认为其中一人必是妖邪,必诛之,而后,我们曾护佑的子民,制定了计划,要杀了他,一场大火,各种毒气,我们不曾防备所有人,而后,被所有人算计了一道,强大的力量在那时候没了用处,各大正派在战争起时各奔东西,战争结束后对我们群起攻之,所谓正义啊!”
他仰着头,任那泪水下流,他道:“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,我竟活过了过来,可他消失了,我失去光明,失去嗓子,也失去了他。”